優(yōu)選中短篇 | 2025年4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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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篇小說,《青年文學》2025年第2期,責編張菁
中篇小說,《芙蓉》2025年第2期,責編楊曉瀾
中篇小說,《萬松浦》2025年第2期,責編張林
中篇小說,《西湖》2025年第3期,責編丁小寧
短篇小說,《人民文學》2025年第3期,責編梁豪
中篇小說,《青年文學》2025年第4期,責編耿鴻飛
聶夢推介作品:
楊志軍《為什么總是阿媽朝山的背影》
小說呈現(xiàn)的是一段歷時兩個多月的朝山之旅。雪山消融和冰川退化是朝山團隊出發(fā)的動因,大雨、小雪、高反、旋風、狼群、冰河,構(gòu)成了朝山過程中的困難重重。朝山團隊里包括以三位阿媽為代表的地道的牧民,在她們看來,“長長的路長長地走,長長的日子長長地過”,因為朝山獻出一切,是再自然不過的生命和生活狀態(tài)。牧民的后代是朝山團隊的主要力量,因為他們,“知識分子朝山分隊”得以成名。這其中包括以德吉為代表的藝術(shù)家——朝山對她來說是“人類能夠創(chuàng)造的最宏偉、最富魅力、最有情感色彩和表現(xiàn)力的行為藝術(shù)”,也包括以噶瑪為代表的科學工作者——因守衛(wèi)母親的虔誠,也因為要從物理學的角度探索雪山消失的原因而開啟朝山之旅。
隨著時間推移和環(huán)境變化,險境被克服、被化解,人的心態(tài)和視野也在不斷寬闊和打開。故事的最后,無論是藝術(shù)活動還是科學研究,都在保持自身獨立性的同時,與對神圣、傳統(tǒng)和自然的虔誠與敬畏融為一體。
徐剛推介作品:
西元《命運來信》
近年來,西元一直試圖在軍旅文學中引入某種微妙的哲學思辨意味,竭力捕捉并充分挖掘軍隊中的文職科研工作者角色的獨特人文意涵,由此展開軍人與知識分子雙重身份所包含的獨特問題視域?!睹\來信》里的戰(zhàn)略學教授在琢磨戰(zhàn)略課題之余,總是一次次思索著何為正義?誰是敵人?甚至苦惱于更大的問題,什么是意義?對于面臨存亡之“戰(zhàn)略”的決策者來說,這種徒勞的思索和自我懷疑,恰恰猶如“站在門外的黑色影子”,除了讓人陷入長久的虛無和相對主義的迷霧之外,并不能顯著裨益于決定生死存亡的軍事“戰(zhàn)略”,反而不斷放大了個體的精神危機,使其更深地陷入虛無主義的泥淖。小說讓我們明白在軍隊系統(tǒng)的鋼鐵機器中個體的局限性所在,也由此讓人思索知識分子群體普遍存在的人性弱點。這也是小說給人特別啟示的地方。
宋嵩推介作品:
何田田《北歐玫瑰》
故事發(fā)生在富人成群的溫州城里,發(fā)生在一場天價法餐盛宴上。各懷心事而又互不相識的六人相聚在餐桌旁。觥籌交錯間,六個“體面人”上演了一出勾心斗角、爭風吃醋的精彩大戲。當?shù)谄呶豢腿祟櫻檴檨磉t,光彩照人的她吸引了在座男士目光的同時,也引發(fā)了女士們的嫉妒或自卑,并迅速將故事推向高潮:拍賣會上,賀力豪擲兩萬塊,拍得一朵“永生玫瑰”;獻給了顧雪,不料卻被顧雪拒絕。面對漫天燦爛的煙火,出身豪門卻始終低調(diào)的顧雪回憶起了自己那段與雪花有關(guān)的、自始至終沒有挑明的暗戀,以及那些與之一起隨時間淡去的、永遠不會重見天日的高利貸隱情……
在不朽的著作《人間喜劇》中,巴爾扎克曾經(jīng)將他筆下的大多數(shù)故事命名為“風俗研究”;而在何田田的筆下,我們看到,“炫富”與“拜金”也正逐漸成為一種“風俗”。她站在五十二層的豪華餐廳和總統(tǒng)套房里俯瞰著我們這個時代的“人間喜劇”,揭露了資本原始積累過程的殘酷和這一過程中的人性淪喪,塑造了我們這個時代的高布賽克(《高利貸者》)、葛朗臺(《歐也妮·葛朗臺》)和紐沁根(《紐沁根銀行》),復活了被現(xiàn)代主義者選擇性遺忘已久的、偉大的巴爾扎克傳統(tǒng)。
馬兵推介作品:
袁勁梅《鼻腚詩社》
小說以雙線敘事編織了一部跨越半個世紀的寓言,從題目上就會讓人想到《死亡詩社》。小說借“時間膠囊”的意象,將上世紀70年代中國馬桶廠的師徒情義與當下美國大學邏輯學教授讓學生破解“金盤錄音”的研究項目形成對位,以木匠的執(zhí)著、藝術(shù)家的抗議與外星文明的旁觀并置成跨時空的對話,來叩問人類文明進程中傳統(tǒng)與革新、德行與欲望的永恒命題。小說以“不能漏”的祖訓為密碼,揭開70年代“鼻腚詩社”的青春往事。錢師傅帶領(lǐng)徒弟恪守木匠行規(guī),將馬桶制作視為關(guān)乎尊嚴的工藝,卻在改革浪潮中潰敗。四十年后,藝術(shù)系學生用塑料垃圾堆砌海灘裝置,控訴工業(yè)文明對自然的侵蝕;柯大格目睹中國“出租男友”現(xiàn)象,感嘆傳統(tǒng)家庭倫理的瓦解。
“漏”與“不漏”,也即事理邏輯的謹嚴與松散,揭示文明演進中難以彌合的裂縫。錢師傅對工藝的虔誠、吳正泰為尊嚴的自戕、藝術(shù)系對環(huán)保的堅守,皆是不同時空的“不能漏”宣言。從某種意義上,我們既是馬桶底板上精雕細琢的匠人,也是將塑料瓶擲向大海的劊子手。這種悖論式的自省,讓小說超越了簡單的懷舊或批判,轉(zhuǎn)而追問:在習慣的河流中,哪些該如鐵箍般堅守,哪些該任其隨時代蒸發(fā)?袁勁梅以智性而悲憫的筆觸提醒我們:真正的文明膠囊,不在天外金盤,而在如何讓每次“破”與“立”都留有德行的余溫。
陳濤推介作品:
金暉《先生》
一個鄉(xiāng)鎮(zhèn)初中教師,緊緊懷抱一瓶妻子精心釀制的梅子酒,來到省城見自己當年教過的學生,希望這個失聯(lián)多年并且當上領(lǐng)導的學生能解決兒子的工作問題。結(jié)果自然不如意,甚至他都未能見到。作品用心用情,內(nèi)蘊豐富,短短篇幅里交代了他的從教過往與現(xiàn)實狀況,細描了他從小鎮(zhèn)到省城的心路歷程,尤其是微妙心理的拿捏收放自如。
文章結(jié)尾構(gòu)思巧妙,當他找公廁時碰巧走入省城的學校,更像是一種歸宿的暗示,當他懷抱許久的青梅酒失手打破,撿起一顆青梅放入嘴中,人物形象就此定格并躍然而出,整部作品的節(jié)制與內(nèi)斂瞬間釋放,將讀者引入深思。
郭冰茹推介作品:
陳再見《枯木林鴟》
林鴟是鳥類中的隱身大師,當它筆直地站在枝頭,灰褐色斑駁的羽毛很容易與周邊的環(huán)境融為一體,讓人分辨不清。小說主人公阿國就像是一只隱身在枯木林中的林鴟。小說開始的時候,阿國剛剛刑滿釋放,回到了讓他極為陌生的老地方,淪為時代的“局外人”。林鴟是小說中的核心意象,當然也是對阿國,包括小說中出現(xiàn)的其他人物形象的隱喻。
大自然中林鴟的隱身是它為保護自己而進化出的生物特性,小說中的林鴟卻是小人物們?nèi)缫骨莅惚黄入[匿在社會邊緣的生存狀態(tài)??此茻o聲無息地面對柴米油鹽的尋常生活,但只要稍微動彈一下,就處處是掣肘。作家用冷峻也帶有些許溫情的筆調(diào),書寫城市化浪潮中被遺忘的“江湖兒女”們的生存狀態(tài)。林鴟的故事既是一個具體而微的生命故事,也是快速變遷的時代里某種集體的寓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