譚旭東:再憶魯院的日子
時間過得真快呀!2005年到現在,一眨眼就過了7個年頭,而我們首屆文學理論評論家高研班的同學,有好幾位年歲已經過了半百,班長段崇軒和黨支部書記楊宏海都退居二線了,而我也過了不惑之年,兩鬢染上白霜。
首屆文學理論評論家高研班,實際上就是魯迅文學院第五屆中青年作家高研班,同學們都簡稱為“魯五”。我們這些“魯五”的同學都難以忘記那一段美好而充實的學習時光。現在魯院高研班已經辦到第十七期了,估計我們“魯五”是時間最短的一個班,進修學習的時間僅為兩個月。這么短的時間,如果大家不積極地進行交流,彼此之間不會留下太多的印象,但我們從魯院結業(yè)后卻一直保持著緊密的聯系。因為那時候,魯院的老師們是那么用心地關照著我們。
中國作協的領導也很重視這個班的建設。我個人能進“魯五”,就是高洪波副主席推薦的。他曾經專門談到青年批評家的培養(yǎng)問題,并極力推薦我去參加進修以開拓自己的視野,所以我也是一個幸運兒。我當時還是個在讀博士,且主要做的是兒童文學方面的研究,而“魯五”的其他同學大都有了一定的學術成果,如段崇軒、葛紅兵、劉忠、劉川鄂、高海濤、宋家宏、周玉寧、王暉、林超然、劉海燕等都出版了自己的批評集,在文學評論界引起了關注。
我雖然也出了一些書,但真正算得上理論成果的只有一本《當代兒童文學的重鎮(zhèn)——李鳳杰兒童文學創(chuàng)作論》。有一些人讀到過,認為還可以,是一部值得一提的作家專論。但我心里明白,這本書不過是部嘗試之作,與許多當代文學評論家的論著相比,還遜色很多。所以我當時想,一定要好好珍惜這次難得的機會,刻苦認真地學習,把自己的理論素養(yǎng)提高上去,不能辜負大家對我的厚愛。
到魯院報了名,發(fā)現自己的學號是第一個,心里一陣竊喜。走到二樓的201房間,發(fā)現隔壁就是葛紅兵,旁邊就是《文學自由談》副主編黃桂元,還有寫文藝隨筆很老到的王雙龍。和他們認識后,心里很有壓力。推選班委會成員,段崇軒做了班長,高海濤擔任副班長,劉川鄂和我做了學習委員。那時候老段特別熱情,有“老大”的風范,而川鄂對學術交流活動的組織很在行,因此我們組織了好幾次關于文學理論批評和長篇小說的討論,每次會議都很熱烈,不同的觀點互相交鋒。當時,我們還組織過同學曹有云的詩歌作品研討,對他的詩歌有人給予肯定,也有人提出尖銳的批評,但事后大家又樂呵呵地湊在一塊,像什么事都沒發(fā)生過似的。
魯院給我們開的課程非??茖W。當時胡平老師擔任常務副院長,副院長還有白描老師和王彬老師,他們?yōu)榱税盐覀冞@一屆的課程排好,花了不少心思。據說中國作協的領導對這事也特別關心,多次討論審定課程表。所以,我們不但聽到了前沿性的國際政治、軍事講座,還聽到了一流的音樂、舞蹈課程,當然還有一系列關于文學創(chuàng)作和文學批評的課程。其中,印象比較深刻的是吉狄馬加、李敬澤、陳曉明、王彬等幾位老師的講座。這些課程對于開拓我的文學視野是很有幫助的,聽課時我就想:要跳出兒童文學來研究兒童文學,要站在更高的位置上來審視兒童文學,這樣才會生發(fā)出新的理論火花,結出燦爛的果實。
當時我正在做博士論文,我的論文題目沒有囿于常規(guī),也多少與在魯院學習的體驗與思考有關。我嘗試著把兒童文學融入到整個文學體系、納入到當代文化環(huán)境中來論析,后來寫出了論文《童年再現與兒童文學重構》。經過兩三年的修潤,這篇論文得以出版,并榮獲了第五屆魯迅文學獎。我想,這是我在“魯五”學習的一個大收獲,而不知內情的人不會知道,這個獎和“魯五”有著某種思想的聯系。獲得這個獎后,高洪波、胡平、白描和王彬等幾位老師都給了我祝賀和鼓勵。魯院的老師們說我為魯院爭了光,我想說:“感謝魯院,感謝扶持我、幫助我的每一位老師,也感謝‘魯五’的同學給予我的啟發(fā)?!?/p>
“魯五”這一期,算是魯院的文學理論評論的“黃埔一期”吧。我們這50多位同學從魯院結業(yè)后,陸續(xù)出版了很多研究成果,成長腳步也都很快。后來,高海濤做了《當代作家評論》的主編,王曉莉成為《創(chuàng)作評譚》的主編,王雙龍則是《文藝爭鳴》的主編,孔海蓉當選了貴州省作協的秘書長,何英成了新疆維吾爾自治區(qū)文聯的理論室主任,葛紅兵、劉忠和王暉都做了博導。黃桂元在《文學自由談》力推“魯五”評論家,冉隆中、石華鵬、何英、趙月斌、牛學智和金赫楠等都當過該刊的封面人物。而黃偉林、王春林、楊光祖、張鷹、李東華、周玉寧、梁鳳蓮和何弘等其他一些同學也常在各種報刊雜志上激揚文字、指點文壇。因此,說“魯五”是當下文學批評界的一股重要力量,是一點也不為過的。去年深冬召開的第九次文代會和第八次作代會,“魯五”學員就來了13位。我雖無緣成為“代表”,但有幸與他們一起,和魯院的老師們圍桌痛飲,也感到欣慰和自豪。那天晚上,胡平、白描和王彬三位老師都說,“魯五”是出席本次文代會和作代會人數最多的班級之一,是很出色的。我想他們是不會亂說話的,文代會和作代會的名冊是可以統(tǒng)計出來的。
魯院現在搬到了新居,與中國現代文學館在一個大院子。魯院的老師也有一些變動,如胡平老師后來調任中國作協創(chuàng)研部主任,王彬、禮平等老師退休了,成曾樾和施戰(zhàn)軍兩位老師擔任了副院長,陳濤等幾位年輕的老師也加入進來。可能“魯五”的部分同學還不太知道這些信息,也還沒參觀過魯院的新居,但北京市朝陽區(qū)八里莊南里那條小巷里的魯院還深深印在他們的腦海里。那里,留下了我們“魯五”同學們的歡聲笑語,留下了我們思考的神態(tài),留下了大家互相交流的火花。那個院子里的白玉蘭的芳香,小貓咪的叫聲,乒乓球在桌邊的跳躍,還被有些同學寫進了散文里。
說魯院是一棵大樹,是不為過的。從它最早時的“中央文學研究所”,到“中國作家協會文學講習所”,再到“魯迅文學院”的名字變遷,就可以找到它厚重的歷史足跡。一代代文學宿將與新軍,撐起了中國當代文學的一片綠蔭。它給我們這些熱愛文學并立志于有所成就的人一片安靜的角落。魯院的日子,沒有苦澀,只有甘醇;沒有灰色,只有燦爛。我們這些“魯五”人肯定會從成熟而漸漸變老,但魯院這棵大樹不會變老,它會不斷地迎來新的力量,它會給文學帶來更多鮮活的氧氣和種子。
魯院的美好日子,雖然短暫,但它長留在每一個“魯五”人的心中,也留在我信心滿滿的憧憬里!